美意”岳母大声回道。
一阵寒风吹过,吞没了岳母的话,飘向很远很远。人群渐渐模糊,稀稀落落,还有几个人年轻人追在轿车后面。他们撒腿欢跑,嘻哈连天,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。仔细看去,郝杰也在他们当中,跟在轿车窗口,不时朝妻子看上一眼,满满全是不舍之情。
“回去吧,郝杰,别送了,”妻子摇开窗户,嫣然一笑。
“反正没啥子事,我就想多送嫂子一程,嘿嘿——”郝杰摸摸脑瓜,憨态可掬。“嫂子和大哥,过年可要再来咱郝家沟。咱郝家沟过年,舞狮子,耍龙灯,还唱花鼓戏,可比城里热闹。对了,嫂子,有样东西,我忘记给你。”接着,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笔记本,瞄我一眼,吞吞吐吐地说:“嫂子……这个笔记本上,记载了我所有诗歌作品。听闻嫂子文笔好,精通风雅,平常也吟一二首诗词,所以献上拙作,请不吝斧正。”
郝杰拙劣的演技,聪明人一眼就看出其醉翁之意不在酒,当然蒙骗不了我。何况妻子冰雪聪明,郝杰还没开口,便早猜出他意思。
只是出于礼貌,妻子不便拒绝,于是敷衍道:“好吧,我帮你看看,要是不对之处,还望你不要见怪。你就送到这里吧,我们的车子要加速了。再见,郝杰——”
“谢谢嫂子,谢谢嫂子……”郝杰欣喜若狂,停下脚步,用力挥着手。“嫂子,您慢走!大哥,不送了!”
车子走远后,妻子翻看几页笔记本,然后“噗嗤”一笑说:“妈,你文学修养水平最高。郝杰写的诗词,你帮他改改吧。”
岳母接过笔记本,翻开第一页,念道:“忆梅下西洲,折梅寄江北。单纱杏子红,双鬓鸭雏色。西洲在何处?两浆桥头渡。日暮伯劳飞,风吹乌桕树。树下即门前,门中露翠钿。开门郎不至,出门菜红莲。采莲南塘秋,莲花过人头。低头弄莲子,莲子清如水。置莲怀袖中,莲心彻底红。忆郎朗不至,抬头望飞鸿。鸿飞满西洲,望朗上青楼。楼高望不尽,尽日栏杆头。栏杆十二曲,垂手明如玉。卷帘天自高,海水摇空绿。海水梦悠悠,君愁我亦愁。南风知我意,吹梦到西洲。”顿了顿,看大伙一眼,接着说:“这是一首乐府诗,题名《西洲曲》,并非郝杰自己所写……”
“妈,你看后面吧,有他自己写的东西,”妻子笑盈盈地说。
岳母闻言,连翻几页,低头念道:“《美人吟》,作者郝杰。单纱杏花衣,云髻月下容。纤纤白素手,皎皎流星瞳。托腮眉宇舒,顾盼双靥红。脉脉竟无语,寂寂待郎归!”顿了顿,啧啧赞道:“不错,有点文采,押韵工整,读起来朗朗上口。想不到郝杰还有文学方面天赋,可喜可喜——”
我心里冷笑一声,说道:“什么美人吟,这小子不怀好意,八成为颖颖而写。还“寂寂待郎归”,臭不要脸家伙,敢情把我家颖颖,当成他自己的女人了。郝家沟的男子,真没一个好东西!”
“那是当然,郝家全是蛇鼠一窝,不过我还是好喜欢看老公你为我吃醋的样子呀,呵呵……”白颖发出银铃般的笑声。
“颖颖,不要这样,小京爱你才会看紧你。”岳母说道。
不就,前方已是机场。停好车子,阿来找个推车,把我们的行李一一装上去托运。我们四人说说笑笑,坐电梯升到三楼咖啡厅,各自点上一杯饮料。
坐下约莫十几分钟,阿来回来,跟我们说行李已经托运完毕。我们边吃边聊,不知不觉中,机场广播响起,提醒旅客开往北京的AZ120航班还要三十分钟起飞,请大家尽快检票登机。于是,我们下到二楼大厅,再走几十步,前方已是安检口。